我院罗知教授以第一作者身份发表在China & World Economy（vol.26, No.6, 2018）上的论文Does Cancellation of Preferential Tax Policy Reduce Foreign Direct Investment Inflows获得商务发展研究成果奖（2019）优秀奖。商务部1999年开始设立全国商务发展研究成果奖，每两年评选一次。该奖项面向全国的社会科学类奖项，用于奖励商务领域具有前瞻性、创见性，有较高理论和学术价值的著作、论文和研究报告，以及对政府决策和实际工作产生重要影响的研究成果。

获奖论文简介：

对于一个转型国家来说，降低税率有助于吸引外商直接投资，但税负并不是吸引外资的唯一因素。在税收因素之外，东道国经济发展的前景和各类不同企业公平有序竞争的市场环境对于跨国公司的影响可能更加重要。换言之，仅仅降低税负未必能够起到吸引外资的作用，而提高税负也不一定就导致外资流入减少。在这方面，实际上中国改革开放的历史进程中已经积累了值得总结的重要经验。

改革开放之初，为适应对外开放吸引外资和引进先进技术的需要，我国出台了一系列向外资企业大幅度倾斜的配套优惠政策。但随着改革开放不断深化，拥有“外资”身份的企业享受“超国民待遇”，不仅不利于不同类型企业之间开展公平竞争，而且引起一部分国内资本假冒外资身份进行寻租。在中国加入WTO之后，上述问题进一步加剧。因此，通过进一步深化改革取消外资企业在税负上的超国民待遇，就成为政府试图解决的重要问题。这项改革于2008年1月1日起正式实施。改革的核心是取消双轨制下外资企业所享受的税收“超国民待遇”，并且建立“产业优惠为主、区域优惠为辅”的新税收优惠体系以取代之前基于外资身份的优惠政策。

取消外资优惠税率的改革必然会对中国引进外商直接投资产生负向的影响吗？如果答案是肯定的，这意味着在全球减税吸引外资流入的情况下，我国很可能需要重新给予外资企业各种税收优惠政策，甚至重启“超国民待遇”才有可能在外资引进大战中保持优势地位。如果答案是否定的，那么则意味着，外资流入中国不单单考虑税负问题，更重要的是看重我国的比较优势、投资环境和市场潜力，而政府只有在后面这几个方面入手，才有可能吸引到高质量的外资。

基于这一视角，本文试图利用2008年1月1日实施的“两税统一”作为一个自然实验，来研究税负变动对于中国吸引外资流入的影响。现有文献研究过东道国税率变化与外资或外资企业行为。但是，无论是从总量的层面还是从企业微观行为的层面来看，这些研究关于东道国税率变化对外资引入或者跨国公司投资行为的影响并没有得到一致的结论。而且，对于中国而言，研究税率与外资流入问题时存在一个难点，即虚假外资的识别。在内外资企业所得税法双轨制下，“超国民待遇”的诱惑和地方政府引资冲动的双重作用引起大量国内资本通过各种途径获得虚假外资身份以获取和外资相同的“超国民待遇”。根据世界银行（2002）和Xiao（2004）的估计，作为“假”外资主要形式的“返程投资”占中国引进FDI的比例非同小可，大约在30%-50%之间。如果不能对此进行有效的区分，那么经验研究的结果就不可避免地产生严重偏误。

基于此，本文在对“疑似”假外资进行识别的基础上，对税负变化如何影响外资引进进行严格的经验验证。具体而言，将2008年1月1日正式实施的“两税”统一视作一次自然实验，构造了一个三维面板数据，采用双重差分（DID）方法进行估计。文章利用企业层面信息将外商投资企业区分为“真”外资和“疑似”假外资，并比较这一政策冲击对两类不同外资的影响。结果显示，取消外资企业税负“超国民待遇”的改革提高了外资企业税率，这对于“疑似”假外资具有显著的“挤出效应”，但并未对“真”外资的进入产生实质性影响。这一结果的政策启示是：面对其他国家的减税政策，中国的对策可能不是盲目跟进，或者恢复采用针对外资企业的“超国民待遇”。相比之下，营造公平有序的营商环境可能是更加合适的选择。

（通讯员：王淑颖）